2005年8月17日,星期三(GSM+8 北京时间)
浙江法制报 > 第十六版:法苑 改变文字大小:   | 打印 | 关闭 
坐井观天悟
王建人

  对于夏天,我是又爱又恨。
  恨的理由很简单,几十天持续高温,热得你精疲力竭走投无路。烈日当头热浪滚滚,你会觉得怎么挣扎都是徒劳,只剩一个字——熬。爱的理由就比较复杂了。在我眼里,夏天的可爱之处就在于拥有一个与其他季节不同的美好夜晚,寄托着我对童年时代的深情回忆。
  记得小时候的夏天,似乎没有现在这样热不可耐。尤其是夜晚,火辣辣的太阳终于落山,星星和月亮不知不觉间缀满天空,家家户户吃罢晚饭陆续到屋外乘凉,夏天最美好的时刻便到了。数不清的星星,看不透的月亮,那包裹一切的黑色苍穹,多么神奇莫测。
  正是在这样的夜晚,妈妈给我讲过许多天上的故事,嫦娥奔月的神话最打动我幼小的心灵。有一次我问妈妈:“嫦娥姐姐在月宫里开心吗?”妈妈回答说:“不开心,像坐牢一样。”随口便又教了我两句唐诗:“嫦娥应悔偷灵药,碧海青天夜夜心。”虽然我当时似懂非懂,却牢记至今。又有一次,妈妈告诉我:“嫦娥姐姐看着你,你走她也走,你停她也停。”我不信,就不断去试,后来干脆拼命奔跑起来,月亮竟然真的紧追不舍,直到狠狠摔了个跟头我才相信。好几十年了,每当碰到那块伤疤,我好像又触摸到童年与月里嫦娥玩耍的难忘夏夜。
  成年后,我依然爱在夏夜仰望星汉灿烂的太空,逐渐明白宇宙的神秘源于它无法穷尽的深邃浩瀚。儿时的我觉得月亮是那么高,其实,就是曾被误认为宇宙中心的太阳,也只是银河系众多恒星中的一颗;而宇宙间究竟有多少个这样的星系,根本没人说得准。
  不知多少个夏夜,我沉迷于茫茫星空,想像着那些不可思议的数据,深感个体的渺小卑微,更为自己被名利所累而羞愧万分。想到深处,竟如冷水浇背不寒而栗,白天的暑热顿时不翼而飞。
  这就是夏夜的可爱之处。
  傍晚,当宽敞的天井打扫得干干净净,又洒遍清水后,我们便在此下棋打牌看电视吃冷饮聊家常。我照例靠在墙根下遥望那黑色天鹅绒般的夜空,只见无数星星如明亮的眼睛般闪烁。这时,月光如水,洗涤着我心灵的陈迹。我蓦然醒悟:再漫长的世间岁月,在星月和宇宙的观照下,都只是白驹过隙而已。
  正想得出神,一位警官过来问我在发什么呆?我自嘲地回答:“坐井观天。”不料他接口说:“巧了,我刚好有一副坐井观天的对联,你可以品味品味:‘井底固寒,几许清辉养道骨;观天无碍,一声蛙唱动星运。’”我不禁拍案叫绝。于是,我们轻声交流起各自的人生感悟……